民主是权力的公义本质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（赵晓 史贵存）

     “人类千万年的历史，最为珍贵的不是令人炫目的科技，不是浩瀚的大师经典，而是实现了对统治者的驯服，实现了把他们关在笼子里的梦想。”如今，这颗人类文明的种子，正开始在中国的热土上生根发芽。日前，习近平提出的“把权力关笼子里”、“反腐要苍蝇、老虎一起打”等言论振聋发聩、反响热烈。这显示了人民大众和我们党对世界主流执政理念的认同。

     现代社会，权力（或公权力）来源于人民对公义的需求，是以维持公义、保护个人权利不受侵犯，进而为民造福为根本目的。所以说，权力来源于人民权利，而且是维护人民权利的手段和工具。我国《宪法》第二条也规定“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切权力属于人民”，可见“人民”是“权力”的主体。明确了这些，我们再面对权力与人民权利之间的矛盾时，就不难做出正确的选择——让权力服从于人民。

     要使权力服从于人民，最理想的状态是，权力按照个人权利分配到每个人身上，就是还权于民。但这样会产生权力行使不便、运行成本高等问题，所以人民自主选出一部分人来代表自己行使权力，这就是人民大众同执政者之间建立起的委托代理关系。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就实现了这一职能。不仅如此，人民对于执政党的选择、监督、变更，也完全符合民主原则。由此可见，在权力的来源以及整个运行过程中，都没有脱离其公义的本质。

     那么权力怎么会失去公义性，甚至变成老虎呢？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权力的主体——人民是“缺位”的，或者说是“民主的缺位”。一旦脱离了人民、民主，权力的法理来源就不存在，就变成了空虚的“纸老虎”，只好靠威权来支撑。权力一旦被少数人控制而不受约束的话，就会有膨胀扩大甚至从政治领域向经济、社会等领域外溢的趋势。就权力规模来说，当前政府是我国有史以来最强盛的。这就提醒我们在防止权力寻租、腐败滋生的同时，还要尽快采取措施把权力老虎关进笼子里。

     最近几年，一些官员暴露出的生活作风腐化的问题，就给我们敲响了警钟。另据有关调查，2003—2012年，我国非法外流资金（共计39098.3亿美元）中，腐败资产占了1954.9亿美元；1988—2012年，我国腐败外流资产达24100.69亿人民币，这超过2003年的国家财政总收入（21715.3亿人民币），及以前任何一年的财政总收入。除此以外，权力失去公义性还会带来两个后果：

     第一，消耗巨大的社会成本，降低了市场经济效率。在市场经济框架中，企业和消费者是两个参与方，政府的职责在于提供公共产品、进行市场规制，从而使社会福利最大化并防止市场失灵。可见，政府并不参与财富创造，但维持政府权力运行却需要消耗社会资源，当权力规模过大时就会带来沉重的社会成本。例如，备受民众关注的政府“三公消费”就是一笔巨大的社会成本。

    2011年，官方公布的部分中央单位三公经费支出合计93.64亿元；而当年全国范围的三公消费，有人保守估计在15000亿元左右。维持如此大的政府开支，就需要更庞大的公共财政做支撑。当年，全国财政收入103740亿元，比上年增加20639亿元，增长24.8%；其中，税收收入89720亿元，增长22.6%。这无疑会加重百姓的税费负担，降低了市场经济的活力。

     第二，触动我国的公有制形式，加剧贫富差距。资源、财富就像连体婴儿一样与权力难以分割，如果对公权力没有足够的监督、限制时，它很容易损害到人民的利益。不仅如此，有了权力的指挥棒就相当于有了资源财富的转移支配权。加之现代信息、交通的便利，权力对资源的转移、对财富的重分配也变得更容易。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，权力向其他领域外溢、失去公义性的过程也是所有制形式实际发生改变的过程。

     这就是我国贫富差距被拉大的主要原因，也是一些关键领域深化改革的困难所在。例如，如果不解决国有企业与政府权力的“左右手”关系，国企私有化改革将难有进展，国企与民争利的问题也会逐渐凸显，甚至导致商业领域的腐败。在我国，中央企业的员工数量仅占全国职工总数的8%，但他们的薪酬却占全国职工薪酬总额的50%。另外，我国外逃官员中有87.5%来自金融系统、国企事业单位，其中最高一人就卷走62.27亿元。

     要把权力关进笼子里首先要认识到：第一，权力是柄双刃剑，如果其失去公义性就不仅会对人民不利、动摇执政根基，而且会加速权力内部的腐化。所以，对权力进行有效的限制、约束，保持其公义性本质对多方都有益。第二，权力是活的老虎，不会自己钻进死的笼子里，所以在权力之下的法律、制度也不能把权力关进笼子里。可见，党内的纪检、司法检察等机关也不是“关权力老虎”的主语。第三，解铃还须系铃人，关权力老虎要明确权力的来源、目的，以及权力成为老虎的原因。

     综上所述，关权力老虎的关键在于通过民主恢复权力的公义本质，人民才是“关权力老虎”的主语。把民主的缺位补上，权力的公义性自然就会回归，并成为造福于民的工具。在未来，只有在民主宪政原则下的法律制度、道德规范等才能成为关老虎的笼子。实现这一过程，当前急需要通过政治体制改革来推动党内和社会的民主化。事实上，按照新加坡、台湾等“亚洲四小龙”的民主化规律，一国在人均收入达到6000美元时要开放报禁，达到12000美元时要开放党禁。今天中国已经处在了这样的发展阶段，也具备了民主化转型的条件。

     通过民主恢复权力的公义本质，急需从三方面突破：第一，落实宪法赋予人民的各项基本权利（尤其是选举权、言论自由等政治权利）,逐渐开放报禁、放开对新闻媒体的监督。第二，逐级扩大党内民主，以此带动社会民主，激活人大、政协制度的潜能。党内差额选举的力度可以再大一些，把省委书记的选举推进为“二选一”。第三，从新选拔的官员开始，财产逐渐公开。例如，可以从今年起，从新选拔的处长开始，进行财产公布，到2015年，财产公布制度再上升到新选拔的厅局级干部，并接受媒体监督。

     民主顺应当今世界及历史潮流，从新民主主义革命到社会主义建设，近百年来无产阶级的民主梦想不能丢！正如邓小平在30年前所说的那样：中国最终将把民主选举扩展到国家一级。继往开来，我们每一个共和国公民将不再是国家事务的旁观者，而是国家建设的参与者。

（赵晓 北京科技大学教授；史贵存 北京科技大学中国经济研究组成员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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